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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樟柯,浅醉一生(下篇)

发布日期:2018-11-16 11:28:06 +0000

图自网络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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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樟柯的灵感更多来自法国电影评论家安德烈·巴赞的理论:摄影术令时间永恒。

拍摄《世界》期间,他常在夜里给大学同学马宁打电话,反复只说一句话:“月亮真好。”

兴许是醉了。月亮升起来,洒下诗意的清晖。

1998年,贾樟柯带着《小武》去参加柏林影展青年论坛。那时,德国统一差不多八年了。一个夜晚,他坐公车穿城而行,遥望一栋大厦上的广告牌,是奔驰车的广告,在旋转闪烁。他顿时充满恍惚,《小武》拍摄于家乡,可在资本主义的柏林,观影者能理解社会主义的汾阳吗?

那届电影展,土耳其导演锡兰带来了一部《小镇》,也是拍自己的家乡。贾樟柯去观摩,尽管语言不通,但片中镜像,一点一点滴在心上。

电影语言超越了语言的电影。如果说拍《小武》时,贾樟柯的艺术观还是朦胧的,那么这时他已经抓到了自己的旨趣, 那就是诗意 。“我不喜欢跟踪电影的情节,对我来说看电影最大的乐趣,是看导演描绘的诗意氛围,没有诗意的电影对我来说是沉闷的电影。”

他恒定的主题是:个体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力想改变自己的生活,尽管常常徒劳无功。这些个体包括游民、下岗工人、躁动青年,他们陷于飞速发展的边缘,外面的世界可供一瞥,却始终遥不可及。

电影中人物原型则多来自他的少年玩伴,“无知,粗糙,但如路边野草,生机勃勃。”

概言之:见人性,有烟火气。

侯孝贤曾去拜访黑泽明。黑泽明问助手,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侯孝贤的电影吗?助手讲了很多哲学意义。黑泽明摇头说,不是,我在他的电影里,能看到尘土。

贾樟柯被称为“大陆的侯孝贤”,他从侯氏电影中汲取了许多养分,等到《三峡好人》完成后,他们还有一场专门的对话。

《三峡好人》是贾樟柯急就章成就的巅峰之作。

《世界》投资成本100多万美元,尽管在欧美好评如潮,但国内反响平平,贾樟柯倍感失望,西行到“三峡”库区,为画家刘晓东拍纪录片。还在山西大学学画画时,他就看过刘晓东的个展,特别喜欢。

当时,刘晓东正在画当地的拆迁工人。纪录片《东》十几天就拍完了,贾樟柯却有了一个难以抑制的冲动,要拍一部关于三峡的故事片。

他后来回忆说,走进三峡库区,“一下子有一个潮湿的感觉,站在街道上,看码头,船来船往,各种各样的人在交会,中国人那么辛苦。”

作为游客,只能看到不老的山和灵动的水。但是如果上岸,走过街道,进入当地家庭,会发现古老的山水里的这些现代人,却家徒四壁。两千多年历史的小城瞬间就要拆掉,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变动里,所有的压力、责任、以及所有那些要用冗长岁月支撑下去的生活都是100万移民在承受。

这些看似与手持照相机的游客无关,但是这种巨大的变化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也有。我们每天忙碌地挤地铁,或者凌晨加完班坐车一个人回家时,那种无助感和孤独感是一样的。

在中国社会里,每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,都承受着所有的变化。那些改变了的时空,那些我们睡不醒的觉,那些每天日夜不分的生活,是每一个人都有的,不仅是三峡人民。

贾樟柯拍得很快,可三峡库区拆得更快,许多街景白天还在,夜里就没了。为赶在旧城消失一瞬之前留下影像,他把自己关在小宾馆,用三天时间赶出剧本。

《三峡好人》的英文名是“Still Life”,意为“静物”。贾樟柯说:“静物代表着一种被我们忽略的现实,虽然它深深地留有时间的痕迹,但它依旧沉默,保守着生活的秘密。”

影片以“烟”、“酒”、“茶”、“糖”来区分故事段落,在中国传统生活中,过年就要置办这四种物品,它们象征幸福感。

正如一位豆瓣网友所总结:


“沈红”等了男人两年,见面却只淡淡说了句我喜欢别人了;“三明”等了女人十六年,重逢也只是蹦了句你比以前更黑了。三峡不断标注的水位线浇灭了一个女人的冀望,重燃了一个男人的期望。喝你放了经年的茶,喂我一块藏了许久的糖,历史变迁的背景下,半世爱恨化作一缕芒果烟、一杯团圆酒,被定格在了纸币上。

乔治·萨杜尔说:“诗意现实主义是1930年至1945年间把克莱尔、维果、雷诺阿、卡尔内、贝盖尔、费代尔等人联结在一起的一条共同的纽带。”

进入21世纪后,贾樟柯在中国把这条纽带给接上了。

侯孝贤这样评价,自从《小武》后,贾樟柯就一股脑把积累的东西全呈现出来,把人放到一边,专注形式,反而太用力、太着痕迹了。不过到《三峡好人》,又是活生生的人,是现实情境下的直接反应,贾樟柯变了,回到从前了。

贾樟柯对《三峡好人》充满信心,以至于跟张艺谋的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在同一天上映,公开打擂。

对于曾经仰望的前辈,他如此批评:“在喧嚣的商业片的包围中,在太多以黄金为名的影片的轰炸下,在娱乐为重的氛围中,中国银幕正在丧失思想力,这是非常可悲的,因为这只会让人们的精神生活更加贫乏,让人们对电影失去判断力。”

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制片人张伟平回骂:“我要他把嘴闭上,少他×说话,有本事,就让观众都来看他的电影。”

其实有无本事,贾樟柯内心很清楚,“ 最起码应该提出一个观点,就是说我们银幕上不应该只有一种电影 !两个电影没有可比性,争不到票房。那么就请允许我们殉情吧。”

从国内票房来说,《三峡好人》真真切切地殉情了,才30多万,而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是2.9亿。

但《三峡好人》荣获2006年第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。《纽约时报》影评人Manohla Dargis称贾樟柯为“你可能从未听说过的当今最有才华的导演之一”。


2


曾经国外影评家也称张艺谋为“最有才华的导演之一”,可他在商业化的道路上裸奔不休。

同为“第六代”代表人物的王小帅说,张艺谋很了不起,可他本应该更了不起。

这就是贾樟柯对“第五代”不感冒的缘故,“或许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,我们假装忘记……有时候我们不能面对这样的生活或者这样的电影,是我们一整代人的懦弱。”

他心中就像憋了一口气,必须要发泄。这就是《天注定》,一部至今没能公映的影片。

《天注定》中的四个故事全部来源于真实的社会新闻,包括胡文海事件、富士康工人连续跳楼事件、周克华事件及邓玉娇事件。

这些故事都弥漫着暴戾的氛围,贾樟柯打心底里熟悉。

高三时,他一个好朋友被高二学生给打了,他们拉上一个瘦高的同学去“复仇”。三个人冲进打人者的教室,企图“用眼光秒杀”那个倒霉蛋,哪里想道,对方掏出小刀,直接捅了好友一刀。血染红了白衬衣,贾樟柯吓傻了。

是夜,他骑车一直在县城游荡,看万家灯火,看情侣归巢,看牛群过街,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忘记,从此以柔软面对世界。是啊,少年无知的强硬,怎么也抵不过刀的锋利。

多年之后,他在北京南城“湖广会馆”听昆曲《夜奔》,看林冲的苦逼遭遇,不仅潸然泪下,本该在高三时流下的眼泪,这时挂满脸颊。“逃出去,活下来。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故事,我们都奔命于风雪的山道,在黑暗的掩护下落荒而逃。”

可同样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一再上演,伤人或自戕。

一个夜晚,当北京喧嚣起来,贾樟柯突然想要远行,去山西的一个千年古城,明月高挂,他要写东西。于是,夜奔大同,一路思绪万千,一笔一划,一字一句,遂有《天注定》。

2013年,《天注定》获第66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。那是他最容易读懂的作品,让人不寒而栗。

直到今日,贾樟柯还会想起高中那个手握小刀的少年。“感谢他,让我收起了凶狠的目光,收起了恶。”

3


没了恶,贾樟柯给外界的印象是“有绵羊般温柔的眼睛”。

他小时候有一个奶妈,是隔壁县人,丈夫去世后,来汾阳谋生,靠在长途汽车站卖茶水,两分钱一杯,养活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。

奶妈的大女儿在山区林场工作,每到周六,奶妈和贾樟柯坐在炕头,听西北风呼啸而来,把电线吹得呼呼作响。

到下午三点,奶妈就会说,你姐姐该下班了。过了三十分钟,她会说,你姐姐有可能走到公路上了。然后又过半个小时,说她可能在西门外下车了。

他们就这样一直在猜想亲人一步一步地,在一个大风的下午怎么回家。

那时候人和人的距离,不会被手机拉的这么近,但是会被思念拉得很近,拉得很紧。

后来贾樟柯读大学时,有一天,一个朋友突然出现在食堂。那时从太原去北京,晚上七点半发车,要在山里转十几个小时,第二天早上才到。

贾樟柯问他,吃完饭想去哪里玩?朋友说晚上就回了。

那你来干什么?

我来看你。

这份情谊,一直铭记于心。成名之后,过年回家,贾樟柯都会跟当年的好朋友坐下来喝一杯。

2006年,贾樟柯父亲过世。他回老家操办后事,守灵的夜晚很冷,都是小时候的朋友在陪他,就那样一夜一夜地坐到天明,他们很自然,很从容。

这是一群陪他一起面对生死的人,别人比不了。“我们在过去失散于山水之间,唯有通过电影在时光中相遇。”他要拍《山河故人》。

香港作家陶杰说,《山河故人》讲一个“变”字:中国人的命运,由大的经济环境到个人家庭婚姻,生命的旅途上,悲欢离合,有人上车,有人下船,有喜有哀。

《山河故人》采用三段式,从1999年的世纪末狂舞,到2014年的分崩离散,再到2025年的隔岸遥思,就如一曲哀歌。

2015年,戛纳电影节将终身成就“金马车奖”颁给了贾樟柯,组委会甚至拿他与安东尼奥尼相提并论。

华语电影终于有了可比肩世界顶级电影大师之人。


4


在《山河故人》路演的时候,贾樟柯得知,汾阳一位“大哥”中风了,连走路都困难,令他无限感慨,路演结束后,他去看那位“大哥”,有了创作《江湖儿女》的想法。

1980年代,内地县城里有很多这样的“大哥”,讲义气、能平事儿,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们。

贾樟柯就曾经跟过一个叫小东的“大哥”,他是个工人,女友是同一个工厂的,两人同居。在那个年代,不被社会容忍,闹得满城风雨,但小东每天用自行车带着女友大摇大摆地出入,那个女孩坐在后座上,眼神镇定,怡然自得,不慌不忙。

女孩的神态,贾樟柯终身难忘,《江湖儿女》中“巧巧”的部分原型就来自她,而“斌哥”的原型则结合了小东和那个中风的“大哥”。

贾樟柯说过,“如果有一天重放我的电影,我觉得次序是《站台》、《小武》、《任逍遥》、《世界》、《三峡好人》、《天注定》,我可以把它剪成同一部电影”。

《江湖儿女》则与这些前作有或明或暗的勾连,情节依旧不是最重要的,电影里填满各种发型、流行歌曲及背景暗示,时间似乎被装在此时此地。

电影取名《江湖儿女》,有三个原因。

首先跟费穆导演有关。2009年,贾樟柯拍完《二十四城记》之后,想要拍关于上海的历史纪录片,去香港采访《小城之春》的女主角韦唯,从她口中得知费穆有一部筹拍于1949年左右的的遗作,就叫《江湖儿女 》 (后于1952年被朱石麟搬上银幕,但故事是关于马戏团的) 。贾樟柯采取同样的片名是向费导致敬, “忘了那部电影的故事,但记住了这个片名。‘儿女’好理解,‘江湖’这个词可能很难翻译成外文,江湖意味着险恶的冒险旅程,复杂的情感经历,秩序之外的世界,规则之外的情义。那拍电影呢?我想我们也是江湖儿女。”

另外两个原因,与贾樟柯当时的处境和过往经历有关。一方面,他认为江湖是处在正常社会秩序之外的边缘社会,而自己坚持拍摄的独立电影在行业中有着同样的地位;另一方面,他小时候的生活中就有很多“大哥”,深受港台电影影响,有武侠情节。

所以从写剧本开始,中文名就是“江湖儿女”。

2001年初,河北省石家庄市发生了轰动全国的“3·16特大爆炸案”,导致108人死亡,38人受伤,我国随即开战了“第三次严打”,这是《江湖儿女》的时代背景。

对于经历过世纪之交的观众来说,这个年代不远也不近,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。

佩里·安德森说贾樟柯是结尾的大师。

《三峡好人》的结尾简直是神来之笔:在废墟之上,一边是工人继续拆迁,一边是一个拿着横杆的人在两座废墟之间的高空中走钢索。云中漫步,韵味无穷。

《天注定》结尾的那句“你可知罪”,无比震撼。

《山河故人》结尾是即便山河破碎、故人飘零,赵涛也要一个人在雪中跳完一支舞。正如张艾嘉在电影里所说:“不是所有东西都会被时间摧毁”。

而《江湖儿女》的结尾同样耐人寻味,原始剧本是,2018年元旦那天,“巧巧”又买了9种白酒,打算和“斌哥”再喝一次“五湖四海”,回家却发现“斌哥”离开了。可拍摄的时候,贾樟柯把结局改了,改成“巧巧”在门口看着“斌哥”离开的地方,然后镜头摇到屋里的监控画面上,人影逐渐放大,最后一片模糊。这呼应了《江湖儿女》的英文名“Ash is Purest White”,所谓江湖儿女,都是最纯粹的炮灰。记录他们的影像,完成功用之后,注定要被删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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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评论者认为,华语电影世界中,杨德昌、王家卫、李安代表三种创作方向:杨德昌描绘生命经验,王家卫制造时尚流行,李安生产大众消费。

贾樟柯作为新旗帜,表达的是个人经验。

可从“地下”走向“地上”后,对他的非议也纷至沓来。最集中的火力着眼于:他前期的电影具有批判性,现在的电影越来越温和了。

在过去几年中,贾樟柯的新身份包括电影家协会理事、上海世博会纪录片总导演、广州亚运会开闭幕式创意小组成员。他似乎正在走向他曾经的反对面。

音乐人颜峻评价说,“这位独立电影曾经的旗手,一夜间主流起来。”


《纽约客》驻华作家欧逸文曾对他进行过近距离的观察和描述,然后用了一个值得玩味的说法:“在中国导演的政治·谱系里,贾樟柯很难定位。他既不是持·异·见者,也不是娱乐大众者。他拍的电影隐藏政·治·性,但又足够隐晦,可以公映。”

对于自己的批评,贾樟柯心知肚明:


我的表达,我的历史观,一定要是独立的,但我告诉自己不要太边缘化,因为边缘意味着你什么也做不了。边缘化是一种惬意的状态——我仰慕很多那样的人——但我宁愿消耗巨大能量, 尽力与我们所居这个时代的多个层面共舞

还有一种观点认为,贾樟柯之所以在海外屡获成功,是因为“卖弄了中国的阴暗面”。

2002年《任逍遥》戛纳首映后的记者会上,一位央媒记者怒斥贾樟柯,“我特别讨厌这部电影,这部电影是一个谎言!我们现在大陆年轻人学电脑、学英语、出国,生活多姿多彩,为什么你不去拍那些人,而只是拍这些人呢?”

这位记者用中文说完,又用英文说了一遍。

16年后,《江湖儿女》上映,《环球时报》总编辑胡锡进发了一条微博,“别被《江湖儿女》这个名骗了,那是个用灰暗镜头讲的好人不得好报的平庸故事,既不会让你愉悦,也不会让你掉泪。”

贾樟柯回应说:


关于“灰暗镜头”,您平时眼睛是不是自带美图秀秀了?由真及美,接受多样性,这个世界会更美。


关于“平庸故事”,我一直对神奇故事有好奇心,但总是倾向于尽可能去理解平庸人生,常被平凡人的生命历程打动。

对失败者,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情愫。他认为,因为种种无奈放弃理想的人,其实比坚守理想的人要勇敢得多,前者剩下的只是和时间做斗争的一种庸常人生。

贾樟柯把自己当做流氓和书生的结合体:


没准儿费穆生到这个时代当不了导演。在中国,一个流氓想拍电影,拍不了,因为他可能不懂这个,然后一个书生拍电影,他也拍不了,因为他没法应付这个社会。 只有一个人兼具流氓和书生的双重人格才有可能拍电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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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江湖儿女》中,当所有曾经的“江湖人”都猥琐不堪时,只有“巧巧”这个最初不当自己是“江湖人”的女子,在坚持道义。

“斌哥”问“巧巧”:你不恨我吗?

“巧巧”说:我不恨,因为我无情,但是我照顾你,因为我有义。

这源自贾樟柯的亲身体悟。他曾同奶妈的儿子一起去学形意拳,师父给他们讲《三国演义》,说,关羽对刘备是有情有义,对曹操则是无情有义。

关羽是山西运城人,贾樟柯那时突然明白,“原来我们山西人是可以把情和义分开的。”

师父说,情义是可以分开,但情义放在一起才是最高境界。

2015年,贾樟柯搬回了故乡贾家庄,骨子里他还是那个汾阳小子。虽然他在北京的生活非常好,可缺了一种味道,就是亲情。“我从北京开车回老家,我依赖的是地图,但是古人,他们是看着山川的走势,是看着日月,然后抵达他们的目标。我们要挪动,来调整我们的思想。”

他有一个小名“赖赖”,山西话中,赖是坏的意思,父母这么叫他,带有正话反说的亲昵,盼望他顺利长大。

归乡后,年近50岁的的贾樟柯,还被儿时伙伴或邻家奶奶叫做“贾赖赖”。两个名字就像是两种人生,他在其中切换自如。

贾樟柯说:


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一个浪子。有一天我还会卷起铺盖去到一个地方,在那个过程里面我可能是把家包在我的行李里面……但是故乡提醒我,你就是山西汾阳辘辘把街5号的小贾。

在他心中,最重要的是“1979到1989年”,他的生命,是跟“小县城的小人物们”交融在一起。

贾樟柯写有关于《小武》的一个重要片段:“小武”跟比他高出一头的舞女“梅梅”走在街上,“梅梅”说:我今天不应该穿高跟鞋。“小武”走上了台阶。“梅梅”说:你咋不往楼上爬,那不更高?“小武”又爬上了二楼。

在这段描述边,他写下备注: 自尊、冲动以及深藏内心的教养 ,是我县城那些朋友的动人天性。

这何尝不是他的动人天性呢。




参考资料:

1.  《贾想II:贾樟柯电影手记2008—2016》,贾樟柯

2.  《全景镜头》,《纽约客》杂志,欧逸文

3.  《一个可能伟大的中国导演》,《人物》杂志,赵涵漠

4.  豆瓣贾樟柯小组

5.《贾樟柯 “流氓书生”的标准文青儿》,腾讯娱乐


全文完,谢谢您的耐心,前两篇请点击:

贾樟柯,浅醉一生(上篇)

贾樟柯,浅醉一生(中篇)